不惜千金买国宝 全为一段民族情

4月30日下午和5月2日下午，不顾连日来国家文物局的警告和香港各界的抗议，香港佳士德拍卖行和苏富比拍卖行还是分别举行了其引人瞩目的“春季圆明园宫廷艺术精品专场拍卖会”和“中国瓷器及工艺品拍卖会”。来自北京的两家公司不惜重金将四件圆明园国宝购得。购买者表示，他们之所以不惜千金购买这两件国宝，就是为了那一段难以磨灭的中华民族情结。

世界著名的两大拍卖行——苏富比和佳士德，每年春季和秋季都在香港各举行一场拍卖会。今年的拍卖会因有国宝级的四件圆明园文物而格外引人注目。

佳士德的拍卖会在香港金钟万豪酒店举行。原定30日下午4点30分开始，记者早早来到会场。但在开始前，会场外聚集起抗议的人群，并想冲击会场。记者因此被关在会场内，无法得知抗议者是谁、抗议的原因等详情，拍卖会也被推迟到下午5点钟。

大约有500多人到现场参加拍卖会，会场里挤得满满的。座位不够，服务人员就在走廊上临时摆放了几十把椅子，许多无法进入现场的人就在走廊里通过电视机观看拍卖情况。

这次被拍卖的铜猴首和铜牛首，估价在380万至450万港币之间。大约5点10分左右，开始拍卖这两件文物。先拍卖的是铜猴首，起价是200万港币，每次竞叫，加价20万港币。竞拍者主要是来自台湾的人士、保利集团博物馆顾问易先生和一位通过电话竞拍的神秘人物。经过数轮竞价后，主要剩下的是易先生与神秘电话竞拍者之间的竞争。经过25次竞价，最后易先生出价最高，价格是740万港币，加上佣金，共计8185000港币。当拍卖师的锤声落下，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是铜牛首，起价也是200万港币。竞拍者主要还是易先生和通过电话竞拍的神秘人物。经过21轮竞价，最后还是易先生获胜，价钱是700万港币，加上佣金，共计7745000港币。当拍卖师的锤声落下，全场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整个过程大约有两三分钟。

由于佳士德拍卖行4月30日拍卖两件圆明园国宝——铜猴首和铜牛首时引起了港人的抗议，5月2日苏富比拍卖行在香港金钟香格里拉酒店的拍卖，一开始就显得有些紧张，拍卖大厅的保安明显增多，甚至在走廊中还出现一身戎装的警察。

拍卖会是在严密的保安措施下进行的，但是仍有人在现场抗议。下午的拍卖最为紧张，容纳300多人的大厅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许多人没有座位，就站在后排。2点20分，开始拍卖圆明园文物镂空六方套瓶。这时，一名站在后排人群中的香港青年突然大喊：“拍卖贼赃可耻！”他不断高呼抗议口号，保安人员急忙将他带走。在会场外面，也出现抗议的香港市民，他们不断示威抗议并递交了抗议信，一些人试图冲进会场，被护卫员阻止，双方一度发生碰撞，有关机构不得不报警维持秩序。

拍卖师以420万港币的底价拍卖镂空六方套瓶。坐在第一排、来自北京市文物公司的一位代表，迅速举起53号牌，之后就与电话竞投的买家开始了激烈竞争。拍卖师先是每20到30万港币叫价一次，电子计分牌的数字甚至跟不上拍卖师的竞叫。到1000万港币时，电话买家明显放慢了速度。价格升到每500万叫价一次，最后在拍卖师第44次叫价时，北京文物公司的代表以高出底价3倍半的1900万港币价格击败对手，在全场掌声中买下这件稀世国宝。整个拍卖过程仅用5分多钟。

事后，北京文物公司的代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他代表北京市文物公司将这件国宝买回国内，得到了北京市政府的支持。这位代表表示会将这件文物转交市政府。

3点49分，拍卖师开始拍卖另外一件国宝——铜虎首。保利集团艺术博物馆顾问易先生再次出马，与操着英语的电话竞投者竞争。拍卖师以300万港币起价，双方你追我赶，先是以20到30万港币提价，到950万后，改为每次提价50万，叫到1200万时，电话买家明显犹豫起来，经拍卖师反复追问，买家似乎又下定决心继续竞价，易先生和身边的同伴低声商量一会儿，又开始果断竞投，最后叫到1400万港币，高出底价近4倍，比30日佳士德拍卖铜牛首的价格多一倍。此时，无论那位年轻的外籍拍卖师怎样询问，电话买家最终没有回价。于是拍卖师脸上堆着笑容，用英语对易先生说：“先生，这件文物属于你了。”代价昂贵的铜虎首，在经过37次叫价后，终于再次回到了中国人的手里。

先后共计支出约3000万港币、购买3件铜首国宝的保利集团表示，在经过中央政府驻港联络办和香港特区政府同意后，他们将把这些国宝在香港公开展出3天。

这次拍卖的四件文物，来自圆明园。其中乾隆款酱地描金粉彩镂空六方套瓶是1860年英法联军中洛克爵士从圆明园掠得后售予莫里逊氏的。此瓶原是圆明园的陈设瓷，是乾隆八年（1743年）督窑官唐英亲自画样研制并晋献给乾隆皇帝的创新之作。另外三件文物乾隆御制錾花铜虎首、铜猴首及铜牛首，同属圆明园西洋楼前大水法的遗物。四件珍宝的总估价超过1000万港币。

大水法是1744年来中国的法国神父蒋友仁设计的。这座中西合璧的十二生肖报时喷泉，以兽首人身的十二生肖代表一天的12个时辰，每日按时依次喷水，至正午十二生肖同时喷水，场面壮观。1860年，英法联军攻占北京，大水法的生肖头像遭破坏，生肖头像从此流失海外。现在，12生肖铜首中，有5个下落不明，剩下的7个，铜猴首、牛首、虎首3件国宝在本次拍卖中被保利集团收购，铜马首在台湾收藏家手中，铜鼠首、兔首分别被两位法国收藏家收藏，铜猪首则由日本的华人收藏家保存。

此次在港拍卖的四件圆明园文物，已几次转手。早在1861年至1863年间，铜猴首和铜牛首就被公开出售。铜猴头最近一次拍卖是在1987年在纽约，售价是16．5万美元；而铜牛头的最近一次拍卖是在伦敦，售价是14．85万英镑。来自佳士德拍卖行的消息说，此次拍卖的铜猴首和铜牛首的主人是台湾的古董收藏家。

由于历史上的原因以及近年来的盗墓问题，我国有大批珍贵文物流失在外，国内文物界和一些有识之士一直在做追回和购回的工作。在此次拍卖前，内地文物专家呼吁阻止两家拍卖行拍卖圆明园文物。在佳士德拍卖会的前一天，即4月29日，国家文物局曾正式要求香港苏富比拍卖行和佳士德拍卖行立即停止拍卖这些圆明园珍贵文物。

国家文物局文物保护司司长杨志军曾郑重指出：“这些文物在法律上的性质是‘战争期间被掠夺的文物’。关于这一类文物的归还，国际法上的先例在上个世纪就已出现。”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于1995年提出一个现代国际法原则：任何由于战争原因被抢夺或丢失的文物都应归还，没有任何时间限制。这一原则已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赞同。这里所说的“没有任何时间限制”，一是不论战争何时发生，二是可以在任何时候提出归还要求。

国家文物局新闻发言人刘曙光说，中国人民一直强烈要求索还战争期间被劫掠出境的珍贵文物。但国际上一些拍卖公司最近几年来无视中国文物保护法律和有关国际公约，不断拍卖自中国内地走私出境的文物；此次又在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公然拍卖圆明园珍贵文物，这种行为也损害了拍卖行的声誉。

据悉，国家文物局要求终止拍卖国宝已非首次。上个月，佳士德在纽约举行的拍卖会上，一件估值达四百万港币的“人形大理石浮雕”，是一千年前的五代前蜀文物，属国家一级文物。六年前，这件文物在内地被一批盗墓者盗走。国家文物局在拍卖的前四天，通过国际刑警和美国政府成功阻止了拍卖。

由于“一国两制”的关系，内地《文物保护法》不适用于香港，故中国的国宝级文物在香港可以合法拥有及买卖。不过，难题并非无策可解，此次保利集团出资购回圆明园文物，就不失为一个补救办法。

过去，在处理这类棘手问题时，通常也是通过法律以外的途径来解决，如以官方身份私下与物主商讨，或派人到拍卖场以高价买回。不过，也有专家指出，根据《海牙公约》的规定，我国完全可以通过外交途径将国宝收回。《海牙公约》的《武装冲突情况下保护文化财产议定书》中第二条规定，“每一缔约国承允监管直接或间接从任何被占领土输入其领土的文化财产。监管应或于财产输入时自动实行，或未能自动实行情况下经被占领土当局请求而予实行。”第三条规定，“每一缔约国承允于敌对行动终止时，向先前被占领的主管当局返还处于其领土内的文化财产。”

对于佳士德和苏富比两家历史悠久的英资拍卖行在香港拍卖圆明园文物，香港社会普遍表示愤慨。在两次拍卖时，均有香港民众抗议示威。还有人以幽默的手法抗议——携带着4件国宝的照片，向警察说：“我要报案，有人盗窃了国宝！”香港的一些教师也联合发表声明，对两家拍卖行坚持拍卖表示强烈抗议，他们说，国宝是属于包括700万香港市民在内的13亿中国人民的，应该归还中国。香港的各大报刊，也几乎异口同声谴责拍卖行的行为。

香港特区行政会议召集人梁振英先生5月2日当天向新闻界表示，这批拍卖品不单是“国宝”级文物，也是在中国历史上最受屈辱的那段时期，被外国列强侵略抢掠的文物。尽管拍卖行声明他们从事的是商业行为，并无政治动机，但这却是愚不可及的商业行为。毕竟，香港是一个中国人的地方，中国人受屈辱时期的重要文物在香港拍卖，对香港人和中国人的感情都是严重的伤害。